“寄意寒星荃不察,我以我血荐轩辕!好诗!绝妙!”
波澜壮阔,气贯长虹!
女帝齐晚时看着龙案上的两句诗,喜爱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真是绝句!全诗呢?是何人所写?”
“回禀陛下,方才有人在千古碑上以血题诗,突然天降大雨,奴婢无能只来得及抢得下这两句。”
“以血题诗?”齐晚时有些惊讶。
齐晚时不住再次落目在这句诗上,她也不禁肃然起敬!
这一句‘我以我血荐轩辕’仿佛是在向国家宣誓一般庄严肃穆,又如何能让人不为之动容?
没有纸短情长的婉转,没有英雄迟暮的感怀,只有气贯长虹的誓言。
无人知我心意又何妨?我依旧会以我的鲜血践行誓言!
这时,殿外走进一个太监,恭敬行礼道:“启禀陛下,太师杜之远在殿外求见!”
齐晚时惊喜道:“快请太师进殿!”
不多时,一位皓首苍颜的老者走进大殿,因为不是上朝,所以穿着的是一身白色布衣,看起来十分低调,但依旧掩盖不住出尘的气息。
“臣杜之远,参见陛下。”
“太师免礼,给太师赐座。”齐晚时挥手道。
“谢陛下…”
椅子才刚刚搬来,杜之远谢过皇恩后刚准备坐下,便看到一个太监捧着一幅字来到跟前。
“太师,替朕好好鉴赏一下这句诗。”
杜之远先是瞥了一眼,忽然动作一顿,接着屏气凝神,站起来将纸张捧起。
杜之远凝视良久,郑重其事的看向了高台之上的齐晚时:“陛下,此句,可入国学!”
虽然没有慷慨激昂,也没有华丽高评,但这一句‘可入国学’,就足以说明这一句诗的分量之重!
毕竟,这可是当朝太师杜之远,天下名副其实的文坛大儒,即便是别国文人学子对于拜入杜师门下而趋之若鹜!
“可惜,只有两句诗,并非完璧,真是莫大缺憾!”杜之远感慨道:“若我齐国壮士皆如此,北燕何敢犯我边疆?”
齐晚时是御驾亲征的明君,自然对这句诗感触尤为深刻。
不知为何,她的眼前再次浮现那一个个勒停马蹄,策马回头的身影。
尤其是那位领军的将军。
彼时他就在齐晚时的身侧,身上战甲痕迹斑驳,血污遍布,黑暗里似乎还能看到手腕上戴着一段红绳,也许那不是红绳,只是被鲜血染红了。
他的手背没有被血迹污染的地方透着白皙,换在太平年间,他应该也是个执笔的文雅学子吧。
“陛下。”
身旁的太监总管轻声提醒,齐晚时这才回过神来,她不自觉发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。
齐晚时赶忙擦拭,强笑道:“朕让太师见笑了。”
杜之远恭敬弯腰行礼,严肃道:“陛下为国士垂泪,乃是万民之幸,谈何见笑?”
这时又有太监呈上案盘,一百九十九块铭牌整齐的码好。
“这是在千古碑前与这首诗一同发现的,一共一百九十九块,上书神策军军卒名字与籍贯。”
齐晚时看过后不禁为之动容,这铭牌上还留着洗不去的血迹斑斑。
齐晚时拂过那铭牌,忽然发觉少了一块:“一百九十九人…可神策轻骑的建制不是二百人吗?难不成,神策军中还有人幸存?”
总管太监忽然一愣,“奴婢觉得,若真是如此,作诗之人,或许就是他,但…这位壮士,是怎么活下来的?”
是啊,殁马天堑,一副修罗炼狱,一面残破大旗之下,是堆尸如山的血腥场面,残骸断臂,摄人心魄!
峡谷之外二十里,便能闻到血腥。
见过这般场面的军中将士,无一人敢说能从这样惨烈的战局里生还!
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。
词语在所有人的心里盘旋,但在面对这被血渍浸透了的铭牌面前,无人说得出口。
…逃兵。
若不是逃兵,他又如何能够活着回来?
齐晚时倏地站起,打破了大殿之内的平静:
“朕不相信神策军会出逃兵!这二百人中,活下来的是谁?”
总管太监赶忙俯身道:“回禀陛下,千古碑上,江渊这个名字被一道剑痕划去了!奴婢刚才查看过了,此人的铭牌并不在一百九十九其列。”
齐晚时道:“给朕找到他,找到他,问清楚究竟领军之将是何许人!”
总管太监连忙答道:“是。”
杜之远欣慰的点点头,“陛下圣明,不信无端猜测,实乃明君典范!”
齐晚时又道:“命工匠,将这两句诗,刻在千古碑上,告慰神策军在天之灵。”
“遵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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