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和初年。
天和女帝御驾亲征,与北燕决战!
国战惨烈,女帝被困绝地。
女帝危难之际,社稷倾颓之时。
有一支轻骑,于三万敌军腹地,长驱直入乱军之中。
腾腾杀意裹挟天地洪流,势如破竹,摧枯拉朽!
万军林立之中,这一支轻骑犹如利剑一般,救出天子。
二百轻骑,殁马天堑,驻马横刀。
面前是北燕数万大军,身后是大齐天和女帝。
寸步不让,寸土必争!
等待女帝再度整军杀回时,看到的是尸骸堆满了天堑。
残甲断臂,凑不齐一人的尸首。
尸山之上,只剩下一面残破的旗帜斜立当空,还有被寥寥二百轻骑杀破胆的敌国大军。
女帝归国后颁旨:率军之将,享太庙,赐谥号‘靖’,封侯!
——靖侯!
靖,是开辟太平之意。
此等殊荣,前无古人!
神策军二百轻骑,尽数进阶,皇城之外立千古碑。
千古碑上,篆刻着那二百轻骑的名字。
千古碑首却留了空白,只因那领军的靖侯,尚不知何人…
“这千古碑上记载着二百位忠烈的名字!江渊,你看清楚,你的名字也在其中!扪心自问,你配吗?”
魏清漪英姿葳蕤,又不失少女的婉转旖旎,才情与武艺双绝,让她即便是商贾之女,也能够跻身于京城文坛,成为年轻一辈中的天之娇女!
她与江渊之间有一纸婚约的牵绊。
但此刻魏清漪看到眼前的未婚夫活着出现在眼前,非但没有欣喜,反而眉目间尽是寒霜冷漠。
江渊衣着褴褛,风尘仆仆,满面风霜,但眼眸清澈。
“天下人皆知,神策军在殁马天堑全军覆没,无一生还,而你却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!”
魏清漪的目光如剑,直逼江渊的双眼。
江渊的双眼,视线却越过了她,落在了千古碑上。
这在魏清漪的眼里,便是心虚!
魏清漪彻底失望的闭上了眼:“你果然是个逃兵!”
锵!
一声剑鸣。
魏清漪将配剑出鞘,剑光闪过,在千古碑上划出一道剑痕!
这一道剑痕划去了‘江渊’的名字,并未伤及其他英烈的名字。
“你不配和他们一起被刻在千古碑上,若是没有神策二百骑死守殁马天堑,我齐国苍生早已陷入一片战火之中了,你以为你能逃得回来吗?”
魏清漪剑指江渊的咽喉,江渊目光古井无波与她对上时,她下意识的被吓退了一步,仿佛透过这双无神的眼,能看到什么修罗境。
但很快,魏清漪便回过神来,心说自己真是被气昏头了,怎么会被一个逃兵吓住?
魏清漪憎恶的看着江渊:“我魏家本来以你为荣,如今你做了逃兵,我以你为耻!江渊,我不会嫁给一个逃兵,从此之后,你我恩断义绝,婚约作废!”
江渊没有理会她,而是走到了千古碑前,似乎是在数上面的名字。
魏清漪觉得讽刺无比,“你为了活命背叛神策军时,可曾想过你的名字会被钉在耻辱柱上?”
江渊还是在念叨着数,像是没有听见似的。
魏清漪越发愤怒,望着他佝偻着身子,像个无论如何都要苟且偷生的可怜虫。
“江渊,你别以为就此可以逃过一劫,你使我魏家蒙羞,我一定会请我叔父奏请陛下,将你落罪!你这样的人,苟活在盛世,就是对英雄的不敬!”
魏清漪冷冷撇下一句话,转身就走。
她走时,却没有看到,江渊原本佝偻的身子直了起来。
身如高山孤映,影似明月独举!
若是女帝在此一定能认出,江渊的身影,与那位勒紧缰绳,驻马横刀的第一骑,几乎神似!
第一骑,也就是领军之人!
正是这第一骑,将那一道道身影连接起来,组成了一道黑压压的墙,阻拦在了殁马天堑之中。
只区区二百人,横刀立马,就让数万大军寸步不能进!
江渊长吁一口气:“是啊,除却我,一百九十九人,到齐!”
江渊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裹,将其中一百九十九块铭牌尽数放在千古碑前。
“弟兄们,我带你们回家了,对不起,没能带你们活着回来。”
江渊抽刀握手,鲜血从指间渗出。
江渊在千古碑上以血行文,但顷刻间,大雨倾盆而下。
江渊叹息一声,转身走进雨里。
皇城里紧步走出一队太监,方才魏清漪挥剑,惊动了皇城的禁军。
太监此刻跑出来查看,却见千古碑上有血书,是一首诗!
但雨太急了,打湿了千古碑,碑上的血迹很快被冲散成一滩血水,只依稀看得见最后两句。
寄意寒星荃不察!
我以我血荐轩辕!
“我以我血荐轩辕…我以我血荐轩辕!快,快遮雨…不是给我遮!是给碑遮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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