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：布局
而且现在还需要确定凌王府的旧部，今晚来的人是朝廷布下的暗子，以此来揪出凌王府的旧部，还是真的就是凌王府的旧部，这些都需要一步步试探出来。
“如果前辈还没有离开，在下想和前辈做一个交易。”
凌云说完，便取出笔墨纸砚，开始练字，至于有没有听见，黑衣人会不会再出现，这些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，没有克劳斯兄妹在身边，凌云没有那么多顾忌，他们两个将凌云当作朋友，凌云有一向不太喜欢朋友看见自己内心的阴暗。
就像孟先生和酒鬼先生虽然都知道自己心中杀心极重，仇恨极深，但是至少凌云表现出来的样子，是可以压制住自己的杀心和仇恨的。
当心中之魔再无囚笼，凌云觉得自己一定会很让先生失望的。
他不想让先生对他失望。
凌云刚刚铺开白纸，黑衣人便再次出现在凌云身后，淡漠的说道：“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交易？”
“如果前辈和武王府小王爷有仇，想要通过我那两个朋友出手，晚辈倒是可以在这里出手帮忙，毕竟这是互利的事情，不过晚辈想要凉城的一些消息，前辈能否给一些，我要的不多，就是今年各地方官员举荐一事的名额。”
凌云缓慢的说道。
黑衣人嗤笑一声，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凌云白纸上的画，乃是一头蛟龙出海图，虽然简略甚至有些难看，但是的的确确是蛟龙出海，而曾经敢以蛟龙为符的，只有一个人——凌王！黑衣人呼吸急促了一点，他一把将眼前的年轻人提了起来，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对面，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凌云整理衣襟，神色淡漠：“一个想和前辈做交易的人，至少在目前看来，你我之间的交易互惠互利， 不是吗？”
黑衣人抓着白纸，杀气一闪而逝，冷冷的说道：“你怎么知道这副图案。”
“途径很多，可以是朝廷秘案，可以是当年参与的人，也可以是当年被参与的人，前辈希望是哪一种？反正我不希望我是第二种。”
凌云淡笑着说道。
“不说就死！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耗！”黑衣人的刀锋划破了凌云脖子上的肌肤，再用力几分，凌云就要被杀死。
凌云眼中却无丝毫恐惧，“但现在不管是哪一种，我想在目前的事情来看，你我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仇恨。”
凌云开始分析目前自己所知道的事情，来推测未来的赵宋局势。
凌王府之事，不仅仅是其他亲王侯爷落井下石，重要的是赵宋皇帝心存忌惮，当初三大亲王，如今只剩下武王，北边与北齐之争，一直都在持续，武王手握三十万兵权，赵宋皇帝不可能不忌惮。
另外一位亲王被削爵位，放到了南边的灵航城养老。
而五位侯爵里，又有一位雪霭侯，又是赵宋皇帝的小舅子，且深得赵宋皇帝之宠，有最大的可能接受武王兵权。
武王现在行事虽然低调，但是那位赵宋皇帝，一直都不是什么容得下人的大度君王，加之武王府世子在京城骄纵跋扈，早已是天怒人怨，文臣多以此事想过将武王拉下马，现在要想动武王，就要从武王府世子下手。
除掉武王之后，雪霭侯想要升爵必定要战功，这其中可以运作的范围就大了更多......
凌云一番言论，只是针对武王，却也已经让黑衣人心动，从目前来看，眼前这个人，的确是可以帮他们除掉武王。
“至于我到底是谁，或则是谁的人，现在并不重要，你对我有用，我也对你有用，而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，有一日真是要危害到你们的利益，要杀我也很简单。”凌云淡淡的说道。
“从一开始，你就预料到我会出现？”虽然是疑问，黑衣人却是陈述语气。
凌云手指捏着刀锋，缓缓抬了下来，笑着说道：“从武渊到这里的时候，我已经在你们的监视之下。”
“三日之后，凉城举荐名额人选我会派人送到你手中，不过你打算怎么办？”黑衣人有些好奇。
凌云见他已经收刀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，受到惊吓般的拍了拍胸口，轻声说道：“人都是有弱点的。”
赵宋举荐制度，不过是给那些无法考取功名，但家中又有权势的世家子弟，提供一条捷径罢了，也是赵宋皇帝安抚那些世家的一个手段，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才到年关，还有时间可以让那唯一的举荐名额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。
之前照顾的那些乞丐，现在可以派上用途了，凌云摸了摸下巴，知恶而向善，并非是人人都可以做到，而儒家的教化之功，又正好是在这里，教人向善。
他一个毫无根基的人，想要举荐名额，不要些名气怎么可以？
先生并不反对事功，只是权衡利弊，知其善恶，其中界限难分亦难解，君子六艺之中，其数有商功一事，便是如此。
黑衣人审视了凌云许久，若是凌王府那两位公子能够或则，如今也是这个年纪了吧，二公子被送走，但是那位护着二公子的老仆已经被杀，二公子恐怕早已经遭遇不测，他凌王府当年何其辉煌，怎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呢？
“前辈还有何事？”
凌云轻声问道。
黑衣人摇摇头，也许是对往事过于惦念，眼前这个年轻人此时看起来却是顺眼了许多了，“三日之后，自会有人将东西送到公子手中。”
“好，如此就麻烦前辈了。”
凌云笑着说道。
不管此事定于不定，黑衣人对于自己没有恶意，暂且可以保住一条小命
但是他也需要小心一些了，差点都忘记了这到底是修行者的世界，由不得他胡来的。
文人得名的办法有很多，其中之一就是青楼填词，酒鬼先生说剑修应该学琴，当年凌云问酒鬼先生为什么，酒鬼先生说道：“小凌云啊，你想想，咱们剑修本就是杀力最强，御剑千里之外，取敌首级，何等快哉？这飞剑取人头之后，再来一曲悠悠琴乐，一坛美酒，岂不是最风流？”
所以琴艺凌云会一点，但是并不精通，但是无论好坏，都是可以扬名的，只是美名还是恶名，那都不怎么重要，儒生行商功，只需要结果可得最大利益即可，要不然为何说“负心最是读书人”呢？
为求最好的结果，过程却不是那么尽人意。
第二天清晨，凌云读书完之后，便去掌柜那里蹭了一碗粥喝，掌柜的也不介意，他更不介意凌云和武王府的人的矛盾，商人有商人的想法，不要刻意的距离，也不要太近。
吃完饭，凌云便先去乞丐窝里走了一圈，一个国家的乞丐多少，可以看出这个国家的政策是否执行到位；骗子的多少，可以看出儒家教化之功有无如阳光一样照耀苍生，可惜好像九州之内，各国都差不多这个情况，人心鬼蜮，与儒家交换，似乎也并不冲突。
走了一圈之后，凌云又回到了原点，他看着这些四肢健全的人却做着乞讨的活，问道：“为什么你们不去找个活干呢？”
有一些乞丐对于凌云仇视到了极点，“为什么你不给我们吃的？”
“为什么我一定要给你吃的？”凌云反问道，“你有手有脚，能听能看也能说话，为什么不自己去挣一点吃的？”
“我都这样了，干嘛还要更辛苦？”
凌云忽然笑了，他的笑容很冷，“那你怎么不去死？”
凌云站起身，淡漠的说道：“三日之后，我会给你们找活干，愿意的，吃得了苦的，那就跟我来，三餐管饱，若是喜欢偷懒，又做不得那些苦活的，就继续待在这里等死吧。”
凌云眼神愈发冰冷，“我给你们东西吃是因为我善良，我不给的时候不是因为不善良，而是我觉得我的善良被你们浪费了，天底下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多了，让人心冷了。”
“大哥哥，给。”
一个小孩颤颤巍巍的跑过来，抓着凌云的裤腿，他的手洗得很干净，身上很脏，手里捧着半个干净的大白馒头，小孩的眼眶有些泛红，有些躲闪，但还是倔强的举起了另一只手。
“给我的吗？”
凌云蹲下身，温和的看着小乞丐。
小乞丐点了点头，凌云轻声问道：“你都吃不饱饭，为什么要给我？”
小乞丐终于忍不住了，哇的一声，抱着领域你的腿就哭，凌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，就像是看见了十年前，有个小孩抱着一句冰冷的尸体，无助而又绝望，天空仿佛就在那一刻变得漆黑无比，然后猛然坠落，压碎了小小孩童的心灵，压碎了他所有美好的梦......
“阿爹......阿爹他......”
一个身材极瘦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，抱起小乞丐，跪在地上连连道歉，“公子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草根不懂事，脏了你的衣服......”
凌云笑着揉了揉草根的头，“草根的名字很好，野草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根发芽，经得起风雨，小草根，你要是男子汉的话，就不要哭鼻子了好不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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