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楼梯的时候，付白声放慢了脚步，直至和我在同一层台阶，用细微的声音靠近我，“陈璇，李老师要是知道是你杀的汪顺，还会不会觉得你抱不动这沓书呢。”

我嘴角微扬，“李老师要是知道，那我也可以把他——”

最后两个字我没出声，留给他遐想。

付白声片刻呆愣，“我不信，算了，和你还真不能开玩笑，我都不敢相信你下一秒会做出什么。”

付白声此刻才算真正的认清我，毕竟在他之前的认知中，我是个内敛温柔，听老师话的好学生。

当然，打破他认知的还是属于那一天。

2

他亲眼看见我用刀插在汪顺的腹部，拿钓鱼线勒的他气数将尽，又拖到岸边把他溺死。

他当晚并没有找我，而是第二天在体育课上的时候才找我坦白。

怕也是做了一整晚的思想斗争。

而我看着他欲言又止，劝诱道：“警察也进来调查了，你要想举报我，可以过去，我绝不拦你。”

“我……你放心吧，我不会说的。”

我早就知道付白声喜欢我了，毕竟当过一个学期的同桌。

少年纵使意气风发，也难掩面容羞涩。

书页的角落里夹杂着我的名字。

文科班男生本就稀少，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大家起哄声中不攻自破。

我也早就打破他的幻想，他也只将爱意继续封存，装作无事发生。

付白声摇摇头，“我没打算这么做，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，如果能瞒一辈子，那就瞒一辈子吧，汪顺那种人渣，死不足惜。”

我知道，他在替我不平。

他看见过我仅仅因为最后一道数学题没写就被汪顺打了十多下手心。

不只是我，他几乎教过的所有学生都被他打骂过。

他理解我的所作所为，也愿意为我包庇。

我感到一阵暖意，双手撑在背后看向天空浮动的云。

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这些云又会堆积在什么位置。

“你害怕吗，自己的同桌是一个杀人犯。”

“不害怕是假的，但你真的只是因为他打了你就把他杀了吗，你……你杀他的场景太…太残忍了。”

我翻看了自己的手掌，指关节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茧，真不像一个女孩儿的手。

“付白声，如果你想替我隐瞒，有些事你从来都不知道为好，你害怕我，可以选择远离我，也请你放心，我不会杀你灭口。”

“陈璇，我从来没有将你看做一个杀人犯。”

“是吗，那我要是叫你帮我顶罪你干不干啊。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付白声握紧了拳，似在犹豫。

我手一摆，拍了拍尘土，“吓唬你呢，我自己的罪自己担，你就当没看见我。”

“可是，除了我，还有一个人看见你了。”

我的笑容瞬时凝固。

“是谁？”

“汪淼。”

汪顺的儿子，年级第一，汪淼。

“你看见他了？”

付白声点头，“是，不过没看全，我相机后面摔坏了，他有来找你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我和付白声相视一番，脑海里各自有了猜测。

汪淼虽说是汪顺的儿子，但汪顺对他也更为苛刻。

任何一门科目的失误，罚抄打骂甚至高于我们任何一个学生。

付白声高一时候和汪淼一个班，也对汪淼了解一些。

汪淼话少，很少主动与人交谈，大家都认为他是被汪顺迫害成这种孤僻的性格。

在付白声看来，汪淼就算对他爸心存怨恨，也没有理由替我隐瞒，毕竟我们俩没有任何交集。

但他明明看见了我杀人，也选择和付白声一样没有揭穿我，到底是什么原因呢。